【謎理館專欄】名偵探的楣運
要成為出色的「名偵探」,絕對不是件簡單的事,不但需要極佳的觀察力,能夠見微知著,從蛛絲馬跡的線索中還原真相,更必須有著極強的邏輯推理能力,與博學多聞、熟知各式各樣與案件相關的知識和技能;必要時,還得要有相當不錯的運動細胞,以應付偶爾出現的追捕兇手場面。
不過,上述的知識和技能,偵探們其實也未必得要十項全能不可,只要精通其中幾項,甚至就足以走遍天下,破解無數奇案了。但是,有項萬中無一的特殊技能……不,應該是說,有項萬中無一的特殊「命格」,可以說是名偵探之所以能夠「揚名立萬」,不可或缺的條件之一。究竟,是因為這樣一個特殊的命格,才得以造就名偵探?抑或是名偵探自會吸引如此命格上身呢?這類「雞生蛋,蛋生雞」的麻煩問題,在此姑且不論,不如先來仔細探討這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特殊命格。
人有三衰六旺,運有高低起伏。禍,往往都不會單行。生而在世為人,難免會偶爾遇上時運低落的狀況,前陣子還好好的,突然說倒楣就倒楣,一連串不幸之事纏身,好一點的,只是受點小傷,心情不好一陣子,差一點的,輕則出醜丟官,重則禍己殃朋,自己倒楣也罷,還要拖人下水,弄得人人懼怕,避之唯恐不及。
當這種楣運往同一個方向集中之時,就達成了造就名偵探的基本條件:身旁的親朋好友,老是會被捲入案件之中、出門旅遊想要散散心,也總是遇上命案,連在路上隨便閒逛路過,也可以撞見屍體;這種一百萬人中恐怕都沒有一個的千古奇命,肯定能在金氏世界記錄裡留下一筆。
說了這老半天,相信此名「楣運偵探」之身份,早已呼之欲出,不過我想介紹的並非是返老還童,足足讀了十四年小學的工藤新一(化名江戶川柯南),而是由台灣推理作家冷言所創造出來的本土偵探──郝仁(他的故事收錄在《郝仁古董檔案Ⅰ─請勿挖掘》中)。
姓名是一個人的根本,是一輩子擺脫不掉的記號,看到「郝仁」這個名字,自然而然就會因其諧音而想到「好人」兩個大字,本來嘛,自我介紹時說出「我是郝仁」,最多就是讓聽者產生誤會罷了,倒也無傷大雅,但若與近幾年來流行的拒愛發卡語「你是個好人」搭配使用,卻讓人不知該要大笑三聲,還是該為這個可憐人掬上一把同情之淚。也難怪郝仁會無奈地如此在意自己的名字了。
咱們這位「郝仁」老兄,除了擁有讓人忍俊不禁的姓名外,最令人印象深刻的,就是他的楣運了。他的楣運之強之慘,相信就連柯南都要自嘆不如,從他坐在防空洞(身在此處的原因,後面再來說明)裡,享受留聲機中緩緩流瀉的「望春風」,就能夠有具屍體從天而降,還無巧不巧地砸壞他高價買下的留聲機。又或者,當到他吃了滿肚子麻辣鍋,急著想要「一瀉千里」,卻忘記帶鑰匙而進不了家門,只好四處借廁所解決生理需求時,卻又偏偏找上剛完成「水泥藏屍」的鄰居家,還撞見沒藏好從牆壁中露出的一截手臂;像是這樣的倒楣程度,還真讓人想建議他沒事多去廟裡走走。
擁有上述兩種特質,已經為故事增添了許多惡趣味。然而,作者卻仍不滿足,更另外賦予郝仁一種獨特且昂貴的嗜好──蒐集古董,並且讓他著迷到極為瘋狂的境界。他無怨無悔的砸大錢購買各類相關物品、得意洋洋地穿著不合身,也完全不適合他的復古花襯衫和喇叭褲、特地租下防空洞體驗懷舊氛圍,甚至,在將自己的小命與收藏品同時放到天秤上時,雖然稍微掙扎和猶豫了一下,最終卻還是毅然決然地選擇了收藏品,要物不要命。
除此之外,更不可不提的,便是與郝仁大演對手戲的古董店老闆了。這個令人難以忘懷的角色,使郝仁既愛又恨,愛的是他賣的商品品相極佳,還時常提供收藏家的地址(雖然老是讓郝仁找人找到吃足苦頭),恨的是他那身噁心傷眼的肉色衛生套裝,以及那頭雜亂濃密的毛髮。甚至,他還總是掐著郝仁瘋狂著迷的弱點,老奸巨猾地坐地起價,故意以話語刺激郝仁的一舉一動。
於是,巧合到不能再巧合的故事發展、倒楣到不能再倒楣的主角郝仁、機車到不能再機車的配角老闆,三者共譜出一段輕快、搞笑,娛樂性十足的幽默推理樂章。